06

那天受伤回到家后，当然免不了一顿臭骂。我已经习惯了，但心里总是担心，担心着游心怡的父母，到底他们会不会离婚。虽然我还没结婚，但我知道，离婚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小孩。那么，游心怡就很可怜了。

我在家没有闲着，一直吃。由于跌伤的是左手，右手还可以写字，我还是需要做功课。我妈依然碎碎念，不过至少经过这次事件后，她没有一直骂我。我因为受伤而赚到了一些好吃的，那我情愿不要好起来。哈哈。

阿宝他们昨天通电话说要看我，我已经有一个礼拜没去上课，也没去上补习班。他们应该是今天下午放学就来吧。游心怡也说要来看我，但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说等我回去上补习班就让她看个够。

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左手吊着，感觉很怪。
[你们好！]我大声地说。需要表示出我是健康的。
[你好……。]这个是游心怡。天！你怎么摸上门来的？
[咦？怎么会是你？你又知道我家在哪里？]我好奇。你派人调查我？
[跟补习班的老师要的。他当然知道你住哪里。]她说。她看起来有点瘦了，不好，她再瘦下去，我的补品就要统统让给她吃了。
[噢。还蛮聪明的噢。]我们两个还在门口站着。
[不要请我进去坐吗？]她提醒了我。我突然想起沙发全都是我的东西，漫画、衣服还有电影光碟。我赶忙一把手把全部东西都扫去地上。很紧张的，第一次有可爱的女生拜访我的家，我居然给她看到这样的局面。

[不好意思，我家最近有点乱，因为手不方便，就随便乱放。]我说。其实我家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这样，我妈已经懒得打理。因为这些都是我照成的，她只有我一个儿子，如果不依我，我又会发脾气。
[没关系。]她说。今天她穿碎花裙，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总觉得水果篮会比她重。
[这个给你。我放在桌上好了。]她继续说。我看着她吃力的走过去饭桌上，我实在不忍心。为什么你要拿一个比你还要重的东西？！
[坐吧。要喝点什么？]我客气的问道。好在冰箱里还有一些饮品，除了那些就是我爸的啤酒。我走向厨房，总觉得很怪。现在我屋里只有我和她，我妈出去买点东西。就是那么巧，哈哈。
[随便好了。不要那么麻烦你，都是我的错……]她又来了。
[对，谁叫你要瘙我的痒。害我脚踏车失控。]我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怪她，谁让她一直提起。我递了一包菊花茶给她。
[对不起……]噢，该不会又想要哭了？！我真的很怕女生哭的。
[没关系。我是说真的。不要在我面前掉眼泪！]我说。

她没哭。只是有点忧郁。
[我爸妈没离婚。你说得没错，他们吵架而已，真是吓死我了。]她继续说。嘴角微微向上扬。我真的想亲下去。
[都说了。自己想太多了。]我说。糟糕，待会儿阿宝他们来到看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什么时候能够上学？]她问。想念我吧？
[下个星期吧，医生说这个星期要让石膏稳定些才好四处走动。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休息一个星期？我又不是用手走路去学校。]
[哈哈……这样也对。]她大笑。我没看过一个女孩子大笑起来还可以那么甜美。
[其实你在哪里念书？]这个问题我好奇了很久。
[KL的一间中学，我讲了你也不知道在哪里。]她用脚踢开地上的杂志和报纸，然后翻了一些漫画。
[那也是。你和阿宝怎样了？]客套话总得问一问。
[还是一样啊，他还告诉我你受伤了，问我要不要一起来看你。我说下午不得空，但我没告诉他现在来了。]她说。手里还拿着我的[海贼王]。那本书我要镶起来挂在我房里了。
[我当然没告诉他那晚我和你一起。]她看透了我的心。我真的在怀疑。
[你喜欢阿宝吗？]我不知觉地吐出了这个问题。
[呃……还好。有一点点。]哦。
[那我呢？]我是怎么了？！
[你？好兄弟啊。哈哈。我没有哥哥，不如你当我的哥哥好不好？]她说。我实在心碎，但我没有表现出来。
[好……好过你当我是敌人。我真的怕你喜欢上我了，真是万幸。]我拍拍胸口，还真的很像。其实我真的很难过，为什么只当我是好兄弟？！
[我会喜欢你？开玩笑。]那倒是，你这种女孩应该喜欢阿宝的。

那种气氛很奇怪，我算不算向她表白？也不算，在那种房子里，你说表白还不够格。没有那种气氛和环境，没有花。

[我只是开玩笑问问罢了，别当真啊。]我赶紧补上一句，如果她告诉阿宝那我就死定了。
[早就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她说。

我没答应当她的哥哥，因为那样我会失去唯一的机会。当她的知己也不错，至少她难过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她身旁递纸巾，好像班主任和训育主任那样。

她过后就走了。我在家继续等待阿宝他们。好像拜年一样，等人拜访。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拜访没有红包拿。我一直盯着水果篮，我不舍得吃。因为是游心怡送的。门铃响了，我猜想这次应该是阿宝他们。

果然。三个人好像拜年一样，不过是穿着校服。他们手里没有水果篮，但有一盒不知名的东西，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嘿，老兄。在家不错吧？一个星期噢。]小霸敲敲我左手的石膏。
[闷死了。]我老实回答。真的很闷。
[对哦。全班都怀疑你去了哪里。无端端就不来上课。]阿水说。他的手里就是捧着那盒不知名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指着它，我不希望有什么恶作剧的东西在我屋子里。
[鸡精啦。白兰氏！]阿水说。
[包成这个样子？！还用花纸咧……]我惊讶。他们居然送我鸡精？
[这是必要的嘛。]阿水说。
[等下我们在你的石膏上签名，好不好？]阿宝说。他看来开朗了些。
[对呀，很酷的！] 小霸很兴奋，他连marker pen都准备好了。
[随便，不要乱画。不准画粗口。]我说。我不希望我的形象被破坏。
[好！] 小霸兴奋得拿起笔就一直画，与其说签名，不如说是画画。接着阿水也跟着画，阿宝也画，我好像小粉丝那样坐在那里等明星在我的石膏上签名。

他们递了功课给我，还附送班上最勤劳的女生的功课借我抄。我好奇他们怎么说服她的，她很少把功课借出去。

[我们对她说你暗恋她。]
[什么？！那我的名誉换取这本书？我不要，我宁可自己做。拿回去。]我把她的书丢会给他们。
[说笑的啦。你那么怕她啊？] 阿宝说。
[咦？ 这里有水果篮。有人来看你啊？]小霸发现了。
[对。]
[可是除了我们你还有什么朋友？]阿水说。你真不客气。
[补习班的。]我没说是游心怡，到现在我和游心怡两个谁也没告诉阿宝我们是同一个补习班。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样 。
[真丰富。]小霸盯着水果篮猛看。我还没注意，他已经撕开透明的包装纸。噢……我的水果篮。小霸拿起了一个苹果，丢了一粒橙给阿水，阿宝自己拿了一个苹果。我还剩下两粒橙和一把香蕉。那是游心怡送第一次送我的礼物。要好好收起来，打入防腐剂。哈哈。

三个小子在我家好像开‘轰趴’。我们又吃又喝，分享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发生的大事。说班主任和训育主任的‘不寻常关系’。我不想听，我总会想起我和游心怡。但我又好奇他们的关系，不过最终他们没了我这个人的帮忙，总不能调查他们的关系。我的心里纠缠了一阵，我突然站起来对阿宝说话。

[阿宝，你过来厨房一下。]我对阿宝说。
[哦。]他随我到厨房，那两个还在客厅里翻弄我的私人物品。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游心怡。我只是没告诉你。]我对他说，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然后咧？]他没有生气？语气很平静。人家说，暴风雨的前夕征兆是平静的。
[因为我怕你误会。]我说。
[什么？误会？我认为你不会出卖我。]阿宝拍拍我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
[还好。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继续说。我不想再拖了。
[其实，游心怡喜欢你。她对你有点动心，不过她说要时间认识对方。]
[真的？！]阿宝喜出望外。我则感到悲哀。
[对。我和她是哥们儿。你别想歪了。]我老实的说。反正游心怡心里没有我。只是当我是好兄弟。
[我不会想歪的。]阿宝很开心，因为他知道游心怡喜欢他。
[我看得出你喜欢她。]阿宝这句话把我吓得没了灵魂。
[噢……是吗？]我装傻。
[因为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没想到阿宝居然暗地里静静的观察我的眼神？！我被我的眼神出卖了。
[不过我不会跟你争。反正她又不喜欢我。我当她的好朋友。]我说。
[这是过渡期吧。]我继续说，我想慢慢的忘记我喜欢游心怡的事实。因为当她的好朋友可能比当她的男朋友还要有用。至少吃饭时我不必请客。哈哈。

[没关系。]阿宝的样子很快乐，至少他成功了一半。

虽然我知道游心怡不喜欢我，但起码我能够当她的护花使者，当她的好朋友。偶尔递纸巾，载她去兜兜风。

今天我上课了。过了一个星期的无聊假期，我松松筋骨回到学校。不过左手依然打着被胡乱涂鸦的石膏。很多功课没做，我也不晓得怎么做。没听课就不会做了，班上的第一名小姐也不可能教我，那我只好去问游心怡小姐。

一个礼拜后的补习班，我很开心，因为可以看到游心怡。虽然那个星期她又来看我，但是我还是很想念她。对她的那份感情，我实在不能那么容易就忘掉。不能像粉笔字一样抹去。她的名字、眼神、笑容、还有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

[还好吗？]是她。我回头一看，天啊……怎么？她把头发给剪短了，剪得有点像[小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掉？！]我惊讶。好久没感到惊讶。
[转型啊。]简单的理由。我不相信。
[应该让我帮你剪……]我小声的说。可是，她听见了。
[什么？你上次把我的头发剪得好像狗咬一样，我怎么还敢让你剪。]她说。今天补习班她坐在我的隔壁，很靠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声，缓缓地。
[骗人。我上次把你的头发剪得挺美的，还没跟你算呢。]我不服气。
[告诉我，为什么？]我继续问，今天我问不到答案，你休想离开这里。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剪头发。哈哈]她说。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回去问阿宝。不知道他们之间怎样了。

补习班开始进行一些小考试。老阿伯老师终于知道死读书和填鸭式的教育对我们这些青少年是行不通的。我们需要一些小惊喜。就像突然来个测验一样。如果是这样，我会交白卷。我相信游心怡也会交白卷，因为跟我做朋友太久了，我会带坏她。

游心怡始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把头发剪短。是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在多心了，可能哪天头发不小心卷入电风扇，被逼剪掉的。哈哈。

第二天上课。我忘了是星期几。上课时间表也不太记得，因为每次都是那几个老师进班。自从跟踪班主任后，他再也不会对我们大吼大叫。可能怕我们把他的秘密拆穿吧？老师，你也太不信任我们了。我们没有再剖青蛙还是什么，我听说其他班的老师只准许解剖鸡翼呢。

可能大考要接近了。因为今年我们要考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老师还比我们更加紧张，因为考不好不能毕业。我也不想没得毕业，因为继续穿着校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太多纽扣，又是白色。

[这几份练习请回家完成。]数学老师说。她的数学功课，我忘了最后一次完成是什么时候。

[啊~！]这是正常反应。全班每个人最团结和齐心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班虽然不是什么精英班，但也算还好的一班。老师离开班上后，我和阿宝又聊天了。阿水和小霸在睡觉。

[你和游心怡怎样了？]
[没什么。]阿宝不屑的回答。
[还没在一起啊？]我惊讶的问道。没想到，我连机会都送给你，你都不珍惜？
[我们有没有在一起关你什么事。]阿宝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惹恼了，不打算回答。我知道，他一定害怕我会比他抢先一步追到游心怡。我解释过，我没想过要破坏。我只想当游心怡的朋友。

[她把头发给剪掉了。都是因为你。]阿宝看我不回答，就接着说。

什么？真的是因为我？